天之五绝（1）

光影纪元1017年。

临近西域地区最重要的年度节日“圣至节”，当地各家各户已忙碌起来，准备在一周后的“圣至”那天，前往首府西京的中央广场举行盛大仪式，迎接新的一年。

西京友谊大道上，人群熙熙攘攘，欢声笑语，却有一名短发人坐在餐厅露天座位上，眉头紧锁地盯着不远处的人群。

此短发人名为云英，是上国东南军区特种部队的一名上尉，此番来西京是调查约3个星期前，发生在东南军区的一件可疑之事。上国的军事制度将国土分为北部军区，西部军区，东南军区三大部分，每个军区都设有各自的兵工厂，生产供应各自所需的武器弹药。就在3个星期前，东南兵工厂发生一件不大不小的生产事故：某一批生产完的子弹头少了一颗。兵工厂发现后派人到处搜索，却一无所获。

上国是严格控制枪支弹药的国度，如果是子弹丢失了，是必须找回来的，但只有弹头丢失，则没那么严重。子弹由弹头、弹壳、 火药、底火四个部分组成。这次生产事故丢失的只有其中的弹头部分，没有火药等部分是不可能发射出去的，也就没有危害，而且仅有一颗，数量微不足道。兵工厂搜索很多天找不到后，军区的将领们讨论了一番，多数人认为一颗没有火药的弹头不可能造成危害，而且兵工厂设立在军区内部深处，弹头即使遗失也不可能流落到军区之外造成麻烦，便认为没有继续寻找的必要，将生产当天的负责人记过，以后小心即可。东南军区总司令虽然表示同意，但他生性谨慎，凭直觉感到有些蹊跷，还是派遣了心腹云英上尉暗中调查此事。他们讨论了很久，将疑点锁定在那段时间进出东南军区的两名外部技术人员身上。

北部军区的司令和东南军区司令是故交好友，两大军区平日交流频繁，两区的兵工厂每年都会交流最新武器装备制造技术。北部兵工厂专家今年来东南交流，因其新装备包含了外部企业的技术，便带了外部技术人员随行。东南兵工厂在这伙外部技术人员进厂，出厂之时都进行了搜身检查，没有任何问题。云英和总司令对此也百思不得其解，没有任何证据怀疑他们。在这种情况下，即使上报到中央，估计也得不到国防部的重视，但总司令仍觉得有查一查的必要，不过只能暗中调查，必需找到证据才可以动手，否则如果弄错了就会带来很多麻烦。云英便率领其亲信鹰小队，一行四人启程追赶跟踪那伙人，但已经晚了几天，对方已经走远。鹰小队多方打探才找到线索，追踪到了西部地区的首府——西京，在那里终于发现了目标二人。

上国分为东西两部，东部人口稠密经济发达，西部地广人稀，两地居民有各自的民族习俗。当年，上国东部的赵李孙钱四大家族以自身为核心建立起政权，驱逐外敌，并与西部地区首领那哈尔汗联合，于光影纪元920年时统一全国。赵家族长赵立，李家族长李文长和那哈尔汗共饮友谊之酒，永结其心，东西人民一家亲，永不分离。自此，民族团结成为东西两部人民共同的准则。云英深知在西京不可轻举妄动，鹰小队的计划并未得到国防部的批准，只是东南军的私自行动，如果没处理好捅出了篓子，后果会非常麻烦。因此鹰小队在到达西京后的几天内只是保持一定距离跟着目标，静观其变。云英并没有打算寻求中央或者西京当地政府的支援，因为他们只会觉得东南军为了一颗空弹头而大动干戈是在无理取闹，反而会阻止此次行动。

云英此刻坐在露天座位上，在面前拿着一份报纸作为掩护，目不转睛地盯着街对面的目标。云英此时仍没有找到这伙人偷盗弹头的证据，但却发现对方行踪可疑，不像是普通的技术人员，便更加不会放过他们的一举一动。

与此同时，酒店二楼的露天吧台上，一男一女正坐在桌边聊天，旁边站着两个随从。女子说：“圣至节是我们西部人民最重大的节日，我们普遍信圣，啊，西部的说法是圣，在东部地区，你们称之为神，反正都是一类意思啦。传闻圣在每一年都会现身一次，在看不见的地方为信众带来福祉。圣至之日，便是我们西部历法的新年，也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，我早就想邀你来共度圣至节了。虽然你们东部持有无神论观点的人比较多，但来看看热闹总是好的。“那男子说：“谢谢娜依，盛情难却，你能邀请我，我很开心。”他停了停，淡淡地说：“其实，我是相信神的存在的。”名为娜依的女子没预料到他会这么说，瞬时扑哧一笑：“天光公子，我认识你这么多年，原以为你学过物理，应该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才对，没想到你相信世上存在神，这在东部人，尤其还是一个物理学者中还挺少见的。这是真的吗？其实别人信或不信，对我而言都没关系的，这是个人的自由。我不会干涉别人的信仰自由。就算是非信众，我们仍然是好朋友。”名为天光的男子笑了笑，眼神里透露着真诚，“是真的，我从不骗你。”娜依开心地点点头，“我当然相信你。”

突然间，天光仿佛察觉到了什么，扭头看向地面的街道。一辆失控的货车瞬间冲出，在马路上横冲直撞，朝着人行道奔驰而去，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，人群见状纷纷四散逃命，不断发出各种尖叫声，街上立刻一片慌乱。云英见状不妙，立刻起身跟上，逆着人流往前冲，没走几步，一个逃命的小姑娘夹在人群中往回跑，云英躲闪不及，两人正面撞上，小姑娘直接被撞飞好几步，云英的视线瞬间被阻挡，再一看时，已丢失了目标二人的踪迹，心里一急，顾不上倒在地上的小姑娘，立刻往前追人。货车冲过人行道，径直撞向路边楼房，发出一声巨响，发动机起火，整栋楼被撞得猛烈摇晃，一层玻璃尽碎。

正在人群慌乱之间，天光已来到地面，迅速将小姑娘抱起带到餐厅内，娜依已和两个随从下楼，接过小姑娘，轻声安慰，但小姑娘受到惊吓，止不住地大哭。娜依略有微词，说：“那个短发男人怎么这么粗鲁。”小姑娘听后哭得更大声，娜依拍了拍她的后背。“不，那是个女人。”天光一边说，一边往外走：“这个小姑娘和那个肇事的司机交给你了，我去看看情况。”由于事出突然，当地警方尚未赶到现场，娜依便吩咐两位随从，麦可通，麦可达两兄弟前去把肇事司机从车里救出来。

天光心里瞬间浮出好几个想法，那个短发的女人身手不凡且处变不惊，要么是久经黑道的老手，要么是训练有素的军警。但她的面容不像西部人士，不太可能是西京当地的军警。他觉得此事不一般，立刻跟了过去。

云英呼叫了鹰小队其余三人，分头寻找目标。该处位于西京市中心老城区，遍布低矮平房，各种小巷道路错综复杂，云英心急火燎地四处寻找，却完全没有发现目标的踪影，仿佛对方从人间消失了一样。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？那个失控货车到底是偶然的交通事故，还是对方的同伙故意制造的混乱？然而鹰小队刚刚到西京没几天，已经非常小心翼翼地跟踪那两人，不可能这么快就被发现了。云英瞬间心乱如麻，完全没有头绪。“谁？”云英察觉到不对，猛然回头，伸手握住了腰间的两柄制式钢刀。在西京，不到万不得已，她不能动枪。

一名男子从角落走了出来，正是天光，“从刚才开始，我就发现你不是普通人，你是谁？”

云英看对方似乎是空手而来，便将手从刀柄处移开，”你又是谁？你是不是那两人的同伙？“

听此一言，天光已经猜到对方的目的，“刚才你在一楼，我在二楼，我看你以看报为掩饰，眼睛始终盯着前方某处，似乎是在跟踪某人，果然如此。你是东部人？你的上级是不是姓赵？”

云英大感奇怪，觉得这个人神秘莫测，似乎和此事有关。眼下已经跟丢了那两个目标，眼前这个人是唯一的线索了，“跟我走一趟。”云英压低声音说了一句，立刻上前，空手捉拿天光的胳膊。就在她快要触碰到的前一刻，天光轻跨一步，侧身闪过，云英转身一脚横扫他腰间，但天光再往后大退一步，躲过了这一脚。就在此时，鹰小队其余三人听到声响已经赶来，包抄了天光的后路，见云英已和他动起手来，便立即上前包围抓捕。天光见状，伸出左手，袖间射出一根钢丝钩，钩住了左边房屋的屋檐，钢丝钩瞬间收缩将天光拉到了房顶。天光望着地上的四人，已看出云英是该团队的领头人，对云英说：“女人，如果你想继续追踪你的目标，那个肇事的货车司机才是线索。”说罢便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了。

云英望着空空荡荡的屋顶，大叹一口气，知道已经追不上了，赶紧带领鹰小队撤退。今天已经出了很多事，西京的警察已经赶来附近。虽然事情并非由他们引起，但此地不宜久留，他们要撤到安全地带再决定下一步行动。

今天的事不可能是巧合，云英断定，那两个技术人员一定有问题，就算不为了弹头的事，也要追查他们到底。至于刚刚交手的那个男子，现在看来，那人似乎不是两个技术人员的同伙。到底是哪个环节暴露，被目标发现了？那个男子又是什么人？云英的心中疑点重重。

“上尉，接下来怎么办？”鹰小队一员问到。

“今天晚上，我再去见那个男人。我已经知道他会出现在哪。”上尉答道，眼神中充满了坚毅。